1979年的端午来得早,山坡上的莜麦刚泛青时,空气里就已飘着艾草的幽香。那年我上小学四年岁,随着大虎、金宝几个伙伴金沙巴黎人娱乐网,揣着攒了半个月的二毛钱,要去30里外的县城过端午。
天刚亮咱们就揣着干粮煮鸡蛋起程,沿着铁轨走了近两里地。快正午时才看见县城的青砖城楼。大虎指着迢遥冒烟的烟囱说:“那即是国营食堂,闻见肉香没?”大虎说县城的国营食堂有刀削面,师父能把面团削得像柳叶儿,汤里飘着金黄的油花。咱们顺着他指的标的走,鞋基础底细在碎石路上磨得发烫。食堂的木门上挂着块红漆牌子,“国营食堂”四个字掉了两个漆点,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翁,正用烟锅抽旱烟。
在县城东谈主挤东谈主的大街上漫步了一圈,咱们三个走进了国营食堂的门。进门时,穿白褂子的管事员抬起眼皮瞥了咱们一眼。食堂里摆着八张木桌,桌面被磨得发亮,屋顶的吊扇呼啦啦转着,吹起地上的面屑。最里头的窗口后,站着个络腮胡师父,正抡着铁片削面,面团在他手里稳稳地托着,白茫茫的面片“噗噗”落进热水里,溅起轻细的水花。
“要三碗刀削面。”大虎把攥得发潮的毛票和粮票摆在柜台上,六毛钱,是咱们仨东谈主卖了半个月废品攒的,粮票是大东谈主给咱们的。管事员数钱时,我盯着窗口的铁锅,汤锅里飘出的面香味比家里的玉米糊糊香多了。面端上来时,粗瓷碗烫到手直哆嗦。我先喝了口汤,鲜得舌头皆要化了,碗里的面上放了肉臊子。面片厚薄均匀,咬在嘴里筋谈,混着点酱油的咸香。大虎吃得急,辣椒油溅在鼻尖上也顾不上擦。
张开剩余37%吃到一半,邻桌的男东谈主掏出个油纸包,掀开是块黄米粽子,红枣从黄黍米里饱读出来,油亮亮的。金宝咽了口唾沫,从布兜里摸出鸡蛋,在桌角磕开,卵白净得像豆腐,蛋黄里凝着层黄油。咱们分着吃了鸡蛋,蛋黄噎得东谈主直伸脖子,飞速猛灌面汤。
络腮胡师父削完终末一团面,摘下白帽子擦汗。他看见咱们三个小脑袋凑在一桌,已而笑了:“慢点吃,不够再加。”大虎脸一红,说够了够了,其实我看见他碗底还剩着点面汤,正用舌头少许点舔。
下昼,咱们看了街上的马戏、逛了新华书店,天色迟缓暗了下来。咱们随着近邻村子里的大东谈主往回走。这时月亮也曾爬上城楼,那碗刀削面的暖,让咱们三个东谈主眼下生风,30里的路回时用的时辰比进城时少了小一半。自后我也吃过许多饭铺的刀削面,但再没吃过那年端午那么香的刀削面。
白建平(岢岚)金沙巴黎人娱乐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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